这边的初夏还算暖和，风是和煦的，一辆威武的军用车飞驰在马路上，车窗摇下一些，侧耳微听，外面除了喧嚣的声音，还有长风拥抱树叶的沙沙声。
车内烟味有点呛，他们两人同时抽，味道有点大，她不由得遮住鼻子咳嗽了两声。
副驾驶的戚九寒听到声音，夹烟的手停了好半天，然后默不作声地摇下车窗。
那股雾蒙蒙的烟慢慢地随之流去。
他们居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地儿，城外的二层灰色小楼。
徐敬已经在院子里摆上桌椅碗筷，他刚烧上水，便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
他目光向门口看去，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位陌生的女人一块回来了。
关键人家长得也不差，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细滑白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姑娘，眼睛大而圆，唇白齿红的，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渐渐没过腰际。
徐敬这儿没开口，楼里又跑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是严鸿，和徐敬一样新来的，女生是南熙，她的出现让刚回来的三人惊诧不已。
尤其是姜席夏，脸瞬间变了，但这人么多，她错愕了半瞬，便恢复那清冷的模样。
徐敬：“严鸿，你再去多拿双碗筷来！”
严鸿有点蒙，他应了一声往楼上跑。
南熙自顾自笑了下，上前接过舒清然手上的东西，离得近了，姜席夏忽然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很眼熟，黑色的冲锋衣，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大。
南熙边往锅里下食材边笑吟吟地说：“姜医生，你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呀！”
姜席夏走过去帮忙拆包装，状似随意地说：“有几天了。”
戚九寒接过她手中的火锅底料，下巴朝对面的空座指了指，“别弄了，过去坐下吧。”
突如其来的体贴，不仅让南熙慌了，就连姜席夏自己也有点恍然失措。
她听话坐过去，心里怅然若失。
两人就站在对面，他们看起来很般配的样子，男俊女美，楼下的房檐亮起两盏灯，透着幽幽的光。
随着锅中的热水不断滚开，食材大部分已经煮熟了。
徐敬和严鸿在舒清然的提醒下，也清楚姜席夏的身份。
这顿饭吃得沉默。
她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匆匆地塞了几口，起身便要离开。
舒清然抬头：“等会儿吧，天这么黑，城中又不安全，吃完了送你过去。”
他说得在理，姜席夏又重新坐下。
她扫过桌上众人的脸，突然发现没有付绵，于是就问：“哎，付绵呢？”
舒清然说：“她晚上有点事，来不了。”
“噢。”
这时南熙又说：“姜医生，你来这边是干什么的啊？”
她下意识看了戚九寒一眼，他正低头吃饭，仿佛南熙的话他就没听见一样。
姜席夏说：“不干什么，过来帮忙。”
南熙扯了扯外套：“那你可得注意着点，这边挺不安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部队住，要不姜医生也搬过来，这样我们也有个照应不是。”
姜席夏身子一僵，眸光瞬间变得复杂，她向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南熙这番话话里藏刀的，但凡是个明眼人都听的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并不想和南熙争吵。
她声音温和地说：“不用，谢谢。”
“哦。”
又是一阵儿静默，戚九寒撂下筷子，面色沉默的说“你要是不想吃了，去楼上躺会儿也行。”
“嗯。”她起身往楼上走。
姜席夏一走，徐敬和严鸿那嘴就开始了，像开了闸一样喋喋不休。
最后问的烦了，他干脆也上了楼。
姜席夏认得戚九寒的床铺，可她犹豫许久，还是选择坐在对面舒清然的床上。
她静静地看着他叠放整齐的床被，眼睛干了起来，她沉下脸，胳膊挡在眼睛上方。
脑子里全是南熙刚才的话，她说她住在这里，是住了很久了吗？她还穿着小九的衣服，那么是不是他们的关系也匪浅了呢？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侧过身子，眼睛干涩得厉害，嘴唇也开始打颤。
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样难受过，这种锥心的感觉扎得人心生疼。
没几分钟，门口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他倚在门口看她，目光缱绻又温柔，遂然开口：“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微微靠着的女人娇躯一震，她放下胳膊，手扒住床边，挺直后背，转过头，轻声说：“不用麻烦你，我让他们送我也成。”
她看到戚九寒就想起南熙，想到南熙就想起她身上的衣服，看到衣服她就很烦躁。
戚九寒从柜子里捞出一件外套，那是件棕色的大衣，版型修长好看，很衬身材。
他在衣柜那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沉默的神情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无声无息地把大衣轻轻放在她的旁边，而后走回原位置，后背抵在衣柜上，淡淡地说：“那我让阿然送你。”
说完，他动手想拿烟，而后想起她不喜欢闻烟味，又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
姜席夏低头盯着自己的鞋看，声音小小的：“用不着，现在安尼肯亚不冷。”
戚九寒没强求，点了下头。忽而像想到什么，竟然轻笑了两声，那细碎又低沉的气息声，令她微怔，“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回家？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席夏又是一僵，然后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这……我想多待几天，在家待得久了，想在外面多逛逛。”
戚九寒不深究，依旧颔首，“嗯，那你尽量少走动，有事的话，”他似乎犹豫了下，而后轻笑着说：“给我和阿然打电话。”
“嗯。谢谢，戚……少校。”
蓦地听到这个称呼，他笑得更欢了，手指抵住唇瓣，双肩忍不住地轻微抖动。
姜席夏蒙圈的看着他，刚想问为什么，门口就响起舒清然的声音，他拎着串车钥匙，“小九，你送姜医生回去吧？”
戚九寒耸耸肩说：“你送吧。”
舒清然愕然：“怎么让我送？”
两个大男人的你推我让，倒让她感觉自己有点不招人待见了，姜席夏站起来说：“没事儿，我自己回去也行。”
“那怎么成！”舒清然硬把钥匙塞给戚九寒，“你去！”
戚九寒夹着钥匙，眸子看向她，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尊重她的意愿，“你想谁送你？”
这……还用说？这不明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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