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想打电话给宋思雨。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她才大一，她还没有到结婚的年龄，她也不想就此迎接一个生命。
可是那天宋思雨的冷漠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心寒还是伤感，或者她本来就知道自己不对，宋思雨确实是严厉地警告过她，只是当时的她沉浸在和郭小满和好和他结合的快乐中，她不想听到任何说教。
不，她什么时候都不想听到。
她每次都是这样，事情都发生了她才会后悔。
她现在不想也不敢打电话给宋思雨，其实她也知道宋思雨会告诉她什么，只是也许她就是想让她给她下一个决定，让她不再这么摇摆不定，坚定决心罢了。
郭小满在等待着她的决定，他坐在床边不断地抽着烟，憔悴的样子让她心疼，曼曼沙哑着嗓子，轻声问：“你觉得呢？”
“……听你的。”
“我想听你的意见。”
郭小满深吸了一口气，他把烟狠狠压进了烟灰缸，转身握住曼曼的肩膀，他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发颤。
“把孩子打掉吧，曼曼。”
曼曼整个人都狠狠地震了一下。
“你不想要吗？”她哀戚地看着他，郭小满抽了一口气，他松开她的肩膀，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曼曼，你知道我们现在根本不能要这个孩子！你心底里明明清楚！”
“可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啊……”
“可是我们不能要！我们养不起！你听好了曼曼，我们现在连结婚的年龄都没有到，我们现在大学都没毕业，你愿意顶着一个大肚子去上课吗！”
“我可以休学……”
“够了！”郭小满突然吼了一声，他停下烦躁地来回走动的脚步，几乎要崩溃地看着她，“曼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你让我告诉你我们把孩子生下来你才满意吗？你自己明明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又何必跟我唱反调！”
“……你讨厌我了吗？”
“我没有！”郭小满快要崩溃了，“曼曼，你不要每一次发生什么事就质问我是不是讨厌你行吗？这和我爱不爱你没有关系，这完全就在于我们根本不能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
“因为你爸妈不会允许！我也不想现在就养一个孩子！”
曼曼沉默着，木然地看着他，她大脑里是『乱』的，昏昏沉沉，肚子里仿佛有一个东西再蠕动，尽管她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小腹里仿佛还是有什么东西再活动着，活生生地动着，只要有时间，那东西就会变成一个啼哭的婴儿……
“曼曼，算我求你了。”郭小满几乎是哽咽着单膝跪到床上，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胸膛，“把这个孩子打掉吧，我们之后结婚了再生，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个孩子，我们真的不能要……”
“……”
“你要是做不了决定，觉得我说得不对，你问一下小雨还不行吗？”他拿着手机颤抖着拨通宋思雨的电话，“你最听她的话……”
不是的……
就是因为她不听思雨的话，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才会在关键的时候告诉他没关系，所以才会怀孕，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曼曼僵直着身体，任由郭小满把电话放到她耳边，她僵硬地抬头看他，郭小满的眼圈红着，瞳孔里居然有一丝苦笑的情绪。
“嘟……嘟……喂？”
那边传来的是宋思雨没睡醒的鼻音，她似乎翻动了一下身子，随即就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啊这么早……”
“是小满的电话……喂？”
周彦光……在她身边啊……
曼曼怔怔的，她不说话，连话都说不出来，郭小满焦急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连和宋思雨解释的心思都没有，他挂掉了电话，站起身来回地踱着步，最终也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无力地坐到冰冷的地上。
沉默不知道蔓延了多久。
曼曼呆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郭小满，他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的绝望和恐慌，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接近他，颤抖着拉住他的手，闭了闭眼，她轻声说：“我们把孩子打掉吧。”
郭小满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通红的眼惊讶而欣喜地看着她，曼曼含着泪，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哽咽着跌坐在他怀里，郭小满抱着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去，他几乎要喜极而涕。
“那我们尽早去医院预约手术。”
“手术费用怎么办？”
“我会凑出来，对不起，曼曼……”他喃喃，“真的……对不起……”
宋思雨和周彦光还没有起床。
她昨天晚上做了噩梦之后一觉睡得很熟，直到昨天忘了关机的手机在床头柜嗡嗡地响，她都处于一种彻底放松的状态。
接了电话她就再也睡不着，她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唔……”
周彦光还没有睡醒，那边挂断电话没了声音之后他就紧紧抱住她的腰把脑袋埋在了她胸口，嘟着嘴巴继续补眠，从窗帘透进来的光和手机上的时间分明地提醒着宋思雨，现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们说好八点起床继续去玩的时间太久。
宋思雨看着通话记录里郭小满的名字，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按下拨号。
希望他们能自己处理好……
曼曼再怎么傻也应该知道正确的处理方法，更何况她那天都那么吼过她。
只是她太像个小孩子，一说她她就不高兴，明明自己已经决定了，可是有时候郭小满一说，她又觉得不高兴，郭小满告诉她把孩子打掉，曼曼要说什么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轻声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周彦光似乎听到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用脑袋蹭了蹭她，他硬硬的头发扎得她痒，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算了算了，等他好好睡，睡醒了他们再慢慢起床去玩。
“哎……”不过周彦光似乎还是睡醒了，他整个人都懵了，好久才从她怀里抬起头，面红耳赤又咬牙切齿地问她，“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宋思雨十分镇定地回答他：“我自己爬上来的，还有我上来的时候可没有把你脑袋埋我胸口里，你个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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