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
话语里带着北方的口音，但是他应该是尽量使自己的咬字清晰了，所以在张景澈的仔细辨认下，沟通似乎不存在障碍。
“找老张吗？他去地里干活了，估计要下午晚点才回来。”
张景澈慌忙摇摇头。
“不是，我就是看这幅对联写的挺好的。”
“啊，这对联啊，这是老张自己写的毛笔字，好看吧，我们村里很多人只买空的对联纸回来让老张给写对联，老张这个人啊心肠好，写字好，你如果仔细看看的话，村里好多家的门上那对联都是老张给写的。”
张景澈听着村民的夸奖，脑海里浮现出叶之微周末去帮人家核保的身影。乐于助人的品德是随了他的爸爸。
又想起叶之微每次找他签字时候那材料上的字不禁笑起来，可惜叶叔叔的这手好字叶之微没有学来。
末了，张景澈抬头看着那位村民，给人家一个礼貌的微笑，准备离开。
“谢谢您。”
张景澈道了句谢就走开了。
那辆车还在村口等着他，他上车之后，汽车就疾速的跑在驶离叶之微村子的路上。
没有见到叶之微，没有见到叶之微的父母，只是在她家门口驻足一会，张景澈就觉得身上那处破溃有些被止住的架势。
没办法确定叶之微离职的事情她的父母是否知晓，所以张景澈选择了默默的来了又默默的离开。
他再次搭上飞机，这次目的地是深城。
不能再等了，这一次，他需要明确的跟所有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到家已经是深夜，家里漆黑一片。
张景澈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到阳台的那扇大窗户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世界，不知怎么的就点开了手机信息，那条来自叶之微的新年祝福就安静的躺在列表里。
【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都好。】
外面那璀璨的世界，绚烂的灯光，看上去那样炫目。
张景澈安静的望着，只是突然间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猛的袭击而来，四肢百骸传来一阵一阵的痛苦，他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一下子脱力的蹲在阳台上，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张景澈就这样无声的掉下了眼泪。
去一趟清照的用处好像只够缓解几个小时，随之而来是更大的痛苦和寂寞，更大的破溃在倾泻着。
他明明做了努力，规划了一切，却还是看着他们的结局一步一步走到此地。他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一切，然而却在和叶之微的关系上一次次看着结局失控和失败。
他感觉到那么大的无力感。
张景澈的背后，张爸爸还在因为张景澈没有回来而睡不着，披起外衣来到客厅，却突然看到自己那一直以来坚强的，独立的的儿子就那样无声的蹲在阳台上。
张爸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那是自己的儿子，前途和儿子的幸福，怎么会让他如此的纠结和为难。
张景澈转身回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自己披着外衣的父亲，站在客厅的地板上就那样看着自己，神情复杂。
“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爸爸打破沉默率先开口。
“刚刚到。”
“身体不舒服？”
“就胃有点不舒服，没大事。”
“嗯，先睡觉吧。”
张爸爸说完转身想要回去，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平衡和接受儿子的这些转变。
“爸。”
张景澈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爸，我考虑和安排很久了，我想离开深城银行，我想自己去做咨询公司，银行后面每年会有10%的营收投入到培训和咨询里，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我想去做。”
张爸爸背对着他没有说话，这个消息他当然知道。但是去做咨询意味着从前的打算全都付之东流了，并且也无人保证他一定就能成功。
“关于我和宋亚南，爸，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但是她很努力很上进也很聪明，你和妈妈会喜欢她的，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们来说很突然也很草率，我浪费了你们之前一切的努力和铺垫，可是爸爸，我想好好的生活，我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客厅里张景澈就那样看着他爸爸的背影。从小和父亲母亲交流就不多，他们总是很忙，如此安静的表白自己内心的时刻是少有的。
今晚这一刻是出乎张景澈意料的，原来以为会是一场不愉快的吵架，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父子俩的心情都变得平和。
“决定了？不改了？”
“决定了，不改了。”
“好，随你去吧。”
“爸，亚男和宋叔叔他们那边我会去处理的，一定不会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嗯，你去跟亚男好好聊聊吧，你们年轻一辈的问题你们年轻人好好解决。”
张爸爸抬腿要往卧室里走，又被张景澈出声喊住。
“爸，谢谢您。”
“不用谢我，你要去搞咨询就搞吧，不过别指望我再帮忙了，随你自己折腾吧，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人家姑娘就瞅个时间把人带回来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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