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坠儿也是第一次在戏楼里给九歌去做格外考究的妆发，哪怕之前的坠儿也做好了十足的功课，可是临了也终究还是不放心，只能是把她叫过帮忙看上一眼。
婉儿退远了一两步，这才先是从远处整体一瞧，瞧着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慢慢地走近前去，脑海里回想着戏文的内容，一点点的和九歌的妆发比对起来。
若是放在往常，想来婉儿都能一眼看出九歌这么妆发有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婉儿确实颇费了些时间仔细观察，才有笑着对坠儿点了点头。
毕竟九歌是她的徒弟，又是班主一心想要捧红的戏子，她第一次登台唱戏，哪怕九歌只是跑个龙套，婉儿也不能不对此事不伤心……
她盯着九歌瞧了许久，婉儿在她的身边，九歌更是紧张的像个木头人似得。
婉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能是在她耳边低声叮嘱道:“你一会儿不要紧张，趁着还有一会儿时间你去默默词，吊吊嗓子。”
木然的九歌迟迟才应了一声好，再一回头看时，四周已经没有了婉儿的影子。
距离她们上台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婉儿甚至都还没有搞好妆发，哪怕她有心多与九歌说上几句话，现在她也不得不赶紧去弄她的妆发了……
不过好歹婉儿的叮嘱最不济也是聊胜于无，回过神的九歌也默默地在心里背起了滚瓜乱熟的戏词。
好吧，这个时候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九歌是个新人，哪怕是已经背好的戏文九歌也是不停地反复默词。
直到后台的戏子都已经开始准备吊起了嗓子，九歌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忙跟着其他戏子吊起了嗓子。
毕竟是她第一次登台唱戏，班主为了稳妥起见，统共也只是给了九歌几百字的戏文去唱。
这戏曲的节奏本身就比较快，几百字的戏文可能对于九歌也不过是不到十分钟的上场时间，而且这十分钟，还全程是在和婉儿搭戏。
原本婉儿还在替九歌打抱不平，觉得哪怕这是九歌第一次了登台唱戏，可这少的可怜的戏份，恐怕也很难能让人关注到九歌。
原本第一次唱戏，九歌便没有那么在乎她的戏份究竟如何，现在到了后台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紧张，在心底里也不由得感谢起了自己那不争不抢的性格……
嗯，这大约就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吧，没有那不慌不忙的气韵，没有婉儿那令人羡慕的记忆力，这几百字的戏文对她来说已然是她的极限了……
比起在戏楼里跑了半年多龙套才慢慢受到重视的戏子，她固然幸运，可是比起她们，她最大的缺点便是缺乏舞台的经验，受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舞台上聚集吧……
希望她真的能像婉儿平素里说的那样，一回生，二回熟吧，慢慢熟悉这个舞台，学会热爱这些听众，她大约就能摆脱这紧张了吧……
只有她真的对这个舞台不再陌生，不在紧张，她才能真的顺理成章地挑起大梁吧……
好在之前她当着婉儿的面将这戏文演唱过许多遍，经常出错的地方，婉儿都已经给她想好了该怎么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好歹也有婉儿给她兜底。
不过她还是最好不要出错吧，不然婉儿的戏迷那么多，如果她的戏迷真的知道这出戏都是婉儿在捧她，还要想法给她兜底，那么戏迷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吧……
既然上了台，她只要拿出细节的最佳状态，做好自己。当好这个配角就可以了……
虽然婉儿和班主都指望自己能一唱成名，可是以她的水平，私心上来说，她倒是还真想多跑跑龙套，在这个舞台上多磨砺磨砺自己。
她一通胡思乱想以后，所有的戏子都赶紧上台藏在了帘幕后面，她也忙站在戏台后准备上场。
梆子声响起，婉儿便跟着上了台，哪怕她还没有开口，舞台下听众就已经掌声雷动。
毕竟是婉儿开口唱了几句，她便要去接下面的戏文，九歌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感叹一下婉儿的人气，就不得不赶紧清清嗓子，准备上台。
其实说句实话，九歌与婉儿搭戏，也算是有利有弊。
利就是不管九歌唱成了什么，都总有婉儿来给她兜底。而弊端就是与婉儿相比，九歌毕竟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哪怕她再有天赋，唱法姿态比起婉儿也还是有差距。
梆子声渐歇，婉儿一开嗓，与方才的喧闹相比，舞台下立刻鸦雀无声，整个舞台在听着她低吟浅唱。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
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没了你才算原罪
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
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婉儿唱罢了一段，九歌便忙打起精神舞着水袖上了台，和着乐声开了口。
她唱了几句，舞台下开始有人叫好，书生一早花大价钱买好了第一排的座位，一见九歌上了台，他就朝着九歌摆了摆手。
有了这叫好之声，再加上这书生的鼓励，她这才不在怯场，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又唱了几句，九歌慢慢的直视听众，却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颗她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四王爷。
哪怕就是前几日，她便有了四王爷的消息，现在这个时候，再见到四王爷，九歌也已经足够吃惊……
哪怕是这样，现下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是强自打起精神继续唱戏。若不是九歌
若不是戏词早已经背的滚瓜乱熟，九歌都害怕当时她都会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是忘了唱接下来得戏文。
趁着戏文刚好有了间奏，九歌这才抓住了机会长呼了一口气，抓住了机会调节心情继续唱下一段的戏文。
是你吻开笔墨
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
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
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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